文司理——轿车公社版孔乙己

2020-04-12 15:00:51  阅读:5179+ 来源:自媒体作者:奔驰GLC级

《轿车公社》编辑部的人的特性,是和别处不同的:这些肚子里有两滴墨水的人都是随时随地,张嘴就是吹牛皮,全不必酝酿。午饭时坐在会议室,一排人整整齐齐坐着,面前摆着外卖,典礼就全了,——这是一直以来的常规,公司员工多了挤得坐不下也仍是这样,——吃饭就着一张嘴连吃带说,吃完双倍饱;倘肯多坐会儿,便能够再参加第二波,第三波,收成续费的高兴,假如肯坐着熬到最终一个吃完,那一天的嘴上功夫就练全乎了,但编辑部这些人,都要码字糊口,大略没有这样阔绰的时刻。只要偶然接近周五,咬牙回家加班熬夜写,才豁出去,坐那儿聊个痛快。

我从一结业,便进了《轿车公社》。主编说,我基础薄弱,怕跟不上节奏,就多花点时刻在作业上打磨罢。编辑部的作业,虽是我喜爱的,但说真实的压力也很大。往往写起稿一坐好几个小时,有时写不出东西急到口腔溃疡,又或许夜里就这么熬着,然后:在这严峻压力下,头发也不愿意陪我过着苦日子了。所以因而,主编有一段时刻要点盯着我。幸而后来总算有所进益,没拖后腿,便被公司留用了。

我从此便算落听了,正式成为编辑部一员。尽管没什么波涛,但总觉得有一根弦绷着,心思担负不小。搭档们虽嘴上没个溜儿,笔下却个个不容小觑,教人粗心不得;只要最近文司理到会议室,才能够稍稍放松,所以深入记住。

文司理是进会议室吃饭还带笔记本的仅有的人。她身高不到一米六;皮肤乌黑,着一身车企厂家送的服装;赤色封面笔记本,管搭档要的,常常掉页,好像用了十多年也没换过。她最近迷上了基金,天天熬夜研讨理论模型,乍一看煞有介事。因为她名叫文,他人便从她逮人就兜销理财理论的作派里,替她取下一个绰号,叫作文司理。文司理一到会议室,一切吃饭的人便都看着她笑,有的叫道,“文司理,你今日又操作了?”她起先并不急,对着手机边看行情边说,“昂,又操作了300。”便持续翻开理财笔记。他们又成心的大声说道,“文司理一定是又亏了!”文司理睁大眼睛说,“你怎样这样随便泼人脏水……”“什么泼脏水?我前天亲眼见你亏了四千,手机界面都拍下来了。”文司理便涨红了脸,说话的分贝都高了几分,争论道,“没卖掉不能算亏……没卖掉!……那能算亏掉了吗?”接着就是难明的话,什么“价值百科派”,什么“浅笑曲线”之类,引得世人都哄笑起来:会议室表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

往常了解一些的知道,文司理本来也不怎样差钱,但自从结业后来到上海,养了三只猫;所以愈过愈穷,弄得日子非常困顿。幸而她能写点稿子,便在轿车公社写写稿,换一碗饭吃。怅惘她又有相同坏脾气,就是好喝懒做。写不了几篇稿子,就累得直喊要休憩,三日打鱼两日晒网。如是几年下来,竟是出的多进的少。文司理没有法,便生出到靠基金完成财富增值的主意。她也算硬气,日子过得紧巴,但总算是把各项费用牵强组织过来了;尽管偶有钱断档的状况,暂时请搭档周转一下,不出一个月,定然补上,从此又是条豪杰。

文司理吃过一碗饭,涨红的脸色逐渐复了原,旁人便又问道,“文司理,你的理论真的有用么?”文司理看着问她的人,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情。他们便接着说道,“你怎的有理论支撑仍是挣不到呢?”文司理马上显出懊悔不已容貌,脸上红一阵白一阵,嘴里说些话;这回说的是数据太少、办法忘掉加权、盯梢拟合度不行之类,真的全不懂了。在这时分,世人也都哄笑起来:会议室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

在这些时分,我稍有松懈,暂时忘掉了困扰。并且主编见了文司理,也常常这样问她,引人发笑。文司理自己知道和他们说不通,便只好向我说话。有一回对我说道,“你玩过基金么?”我略略点一允许。她说,“玩过,……我便问你一问。你会看,K线图么?”我想,亏成那样,还想跟我兜销么?便起了动身,走出会议室。文司理等了良久,追出来说道,“不会罢?……我告知你,记取!这些你会了。到时分玩股票、基金的时分,很有用的。”我暗想我才不会玩这种高风险理财呢,并且你这退休之前能回本吗;又好笑,又不耐心,懒懒的答她道,“这我懂啊,不就是阴阳烛么?”文司理显出极高兴致的姿态,将手机从上衣口袋掏出来,翻开网页,“对呀对呀!……不过接下来的涨跌趋势,你知道么?”我愈不耐心了,径自戴上耳机。文司理张开嘴,想开端长篇大论,见我毫不热心,便又叹一口气,显出极怅惘不能与我共富有的姿态。

有几回,在外间干其他事的人听得笑声,也赶热闹,围到会议室。她便又是结合网页、笔记本每人解说一遍理论。我们听完,依然不散,等着她还说出更多什么。文司理着了慌,指着笔记本说道,“没有了,其他的还没来得及学习呢。”又来回翻了一下笔记承认,捧到各位眼前承认,“没了没了!你看呢?不骗你。”所以我们都在爽快的笑声里走散了。

文司理是这样的使人快活,但是没有她这茬儿,编辑部也便有其他话头。

有一天,大约也是午饭时刻,主编正在会议室吃饭,像想起了什么,遽然说,“文司理好久没聊基金了,前次问我周转的资金还没周转过来呢!”我才也觉得她确实好久没聊了。一个在坐的人说道,“她怎样会聊,……亏下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。”主编说,“哦!”“她总仍是往里扔钱一滴都不剩了,这一回,是碰上时分了,竟碰到美股5次熔断。这时分,商场是碰得的吗?”“后来怎样样?”“怎样样?先是抄底抄了一路也不过在半山腰,后来是睡不着一夜睁到天亮,真实没办法,喏,问主编借了钱周转。”“后来呢?”“后来黑眼圈一天重似一天。”“那怎样呢?”“怎样?……谁知道?许是心死了。”主编也不再问,依然吃他的饭。

年后全面复工之后,作业一天忙似一天,看看手头的作业;我整天坐在座位上,也没时刻分神了。一天午休时,办公室安静得很,我正合了眼坐着。遽然间听得一个声响,“昨夜竟盈余了一千多回了些本了。”这声响尽管极低,却很耳熟。看时公然。细心一打量,那文司理正盯着手机。她不大的眼睛细缝下面,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现已快挂不住了;仍旧仍是本通红的笔记本,只不过,水杯周围,放着一爿白色药片;见我望向她,又重复一遍,“盈余了。”主编也从办公室走出来,一面说,“文司理,我的钱还在你那儿周转着呢!”文司理不好意思地赔笑道,“这……再等等吧。最终再进一次,这回大盘现已稳。”主编依然同往常相同,笑着对她说,“还玩呢,猫粮都输光了!”但她这回却不非常分辩,单说了一句“不要说了!”“还不说?再这么下去,你泡面都吃不起了”文司理低声说道,“会回本的,会,回……”她的眼色,很像央求主编,不要再提。此刻现已聚集了几个人,便和主编都笑了。我拢了拢衣服,趴在桌上,看他们说笑。她将笔记本合上,放进书包,将那爿药片掰了一颗就水吞下,却本来这是个助眠的药。不一会,她吃完药,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,合上眼沉沉睡去了。

自此以后,又好久没有听见文司理聊基金。过了一段时刻,主编说,“文司理向我周转的钱还没周转开呢!”又过了一段时刻,又说“文司理向我周转的钱还没周转开呢!”后来不说了,我们都忘掉这个事了。

我到现在总算听不到文司理说基金了——大约她确实心死了。

写于二零二零年春

文/郑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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